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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山駐村見聞】精明肯干的次旺杰米
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4-15 17:49:00來源: 中國西藏網(wǎng)

  【編者按】在打贏脫貧攻堅戰(zhàn)的收官之年,記者唐大山來到金沙江畔的藏東朱巴龍鄉(xiāng)駐村。愛好文學的他看到了什么、聽到了什么、有何感悟,《大山駐村見聞》將給你展示一幅幅康巴大地的發(fā)展變化圖景,描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人們昂揚向上的精神風貌。

  次旺杰米個頭不高,一看是個精明能干的人,這次回村小住,遇見駐村工作隊,便聊起來。(注:以下為次旺杰米口述)

  兩三家合伙買的大貨車,干活時間沒有曬太陽時間長,真可惜。不能只守著眼前那點活,要注重信息,這個地方干完了,接著干另一個地方的活。本錢那么大,放在那里不動彈,折舊費得多少錢呀。

  你問我小時候的經(jīng)歷?我挖蟲草厲害。有一次,我和朋友一起上山挖蟲草。我倆互相看得見。一天下來,我挖140多根,他只挖12根。還有一次更搞笑,我們7個人去挖蟲草。一個蟲草季節(jié),我一個人挖2100根,其他6人總共挖1800根。

  你問我有什么訣竅,怎么說呢,算有吧。我在山上放牧,了解那里的資源分布狀況。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,不同的地方,我知道分別生長什么;同一片地方,我比別人先發(fā)現(xiàn)要找的東西。沒人告訴我怎么做,我只是直覺比別人精準。

  1999年,我和姐姐在山上放牧。不知怎么回事,一頭牛莫名其妙地死掉,我倆費好大勁就地挖個坑,埋了。天黑清點個數(shù),又發(fā)現(xiàn)少匹馬。那匹馬什么時候沒的,不知道,反正丟了。

  我思來想去,不能那樣守著深山放牧。我已經(jīng)18歲,即使牛不死、馬不丟,一年到頭能得到什么?農(nóng)田就那么一點,把收獲的2000斤玉米全賣了,能得多少錢?那時不懂啥叫青春,只是覺得一直窩在家里,不會有出息。

  我去投奔做生意的大哥,開始闖蕩外面的世界。

  說起第一次去阿里,差點死了。

  我從拉薩沖賽康批發(fā)百貨,拉到改則縣去賣。那里的人真好,那么多天的賽馬會,沒有人打架,有事坐下來商量。當時那里有些成年人不認識錢數(shù)。你把商品遞給他,他從懷里掏出一把錢給你。我看著好笑,從那一把錢中取出說好的數(shù),把其余的還給他,有些人還不要。我想的是要做長遠生意,人得守信用。一個地方再落后,總有發(fā)展進步的時候,只是所需時間長短不同。

  改則那一帶生存條件差,但牧民淳樸。他們把我拉進帳篷,一起吃飯。那里天寒地凍,牧民從小溪里取回冰塊,背到帳篷,放在鍋里,用干牛糞燒化。等冰化開了,善良的牧民會用剛才抓牛糞的手撈鍋里漂起來的碎草。水燒開了,他們熱情地讓我喝,我喝不下去。我吃方便面喝飲料。一天兩天沒關系,時間長了,方便面不頂事,飲料不想喝,只好咬著牙閉上眼和他們一起喝漂著草末的水吃半生不熟的肉。

  拉來的百貨賣完,錢賺了一大把,肚子卻難受起來,出現(xiàn)吐血現(xiàn)象。我嚇壞了,以最快速度回到拉薩,養(yǎng)好長時間才恢復正常。

  無論去哪里做生意,我們的車子不會跑空趟。比如,從拉薩進商品去阿里,邊賣百貨邊收皮子,商品賣完皮子裝滿車,然后拉到格爾木賣皮子,再拉著格爾木的緊俏貨回拉薩。生意人走到哪里談的都是生意,商人做夢都在尋找商機。

  說出來別笑我驕傲,我的村莊在茶馬古道上,我的家族傳承著商人基因,家庭成員大多數(shù)念的是生意經(jīng),說話具有商品味道。在這種氛圍中長大,還需教嗎?只要有條件和機遇,腦子里會冒火花,心中有一定做成這筆買賣的欲望。

  經(jīng)常為了生意千里奔波,賺不少錢,累得夠嗆。大哥在拉薩發(fā)展得不錯,我在那里扎不下根,后來回到芒康,開起公司做起工程,干得風生水起。


圖為西藏芒康縣朱巴龍村集體經(jīng)濟給員工發(fā)工資

  芒康縣水利局找到我,想讓我承包松瓦村的飲水工程。我去過松瓦村,據(jù)村里老人說,那里的房子還有一百年前建的,墻面像馬蜂窩一樣,好像隨時要掉渣倒塌。去松瓦村只有摩托車道,人坐在上面蹦蹦跳跳,不知什么時候就可能跳下懸崖,太險了。

  我做生意的時候,爸爸告訴我,有些錢要賺到手,有些錢一定不能賺,盜獵分子賣的野生動物皮子,利潤再高不能收,那是違法犯罪。做工程的時候,我心里有條底線,生命的底線,有危險的活給多少錢都不接。

  松瓦村的水利工程利潤空間清清楚楚,但我還是謝絕了。

  縣水利局領導的一句話打動我:“你不冒這個險,誰去冒這個險?你的村和松瓦村同屬一個鄉(xiāng),老鄉(xiāng)都不幫老鄉(xiāng),我們指望誰給松瓦村送去干凈水?”

  我徹夜難眠,第二天給縣水利局打電話,接下來這個想起來就讓人頭皮發(fā)麻的飲水工程。

  我從20公里外把水引到松瓦村。在整個施工過程中,除技術人員外,其他工人都來自松瓦村。我是這樣考慮的,村民為自己村修飲水工程,解決的是日常生活問題,會全身心投入;他們熟悉地形地貌,為管道排放提供參考。還有,這個工程能為參與者提供直接可觀的現(xiàn)金收入。

  感謝政府和村民,工程終于完成,沒出現(xiàn)意外。

  在家呆了幾天,我發(fā)現(xiàn)村民的思想觀念需進一步轉(zhuǎn)變,那么多大車怎能閑置?年輕人跟我打小工,水電什么的,沒資格證的一天200元,有證的300元。頭腦精明的,開裝載機挖掘機什么的,我一年把他帶成熟練工,三年后自己當老板。不跟我干也正常,年輕力壯會說普通話,出門打工總比躺在江邊曬太陽強。(中國西藏網(wǎng) 通訊員/唐大山 圖片由唐大山提供)

(責編: 隋藝斐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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